[黑花]四、撩妹
解雨臣和我约定的地点是医院。
非常有先见之明。
因为我抱着的人快挂了,而我大概也快倒了,立刻能有人急救,实在令人安心。
我抱着吴邪,昏昏沉沉地走进医院大厅。舒适的空调吹来,我竟觉得彻骨的寒。
我一眼便见到了他。粉se的衬衫,相当好认。
他似乎正在交代着什麽,然後眼一瞥,发现了我。
他向来沉着的脸孔,向来谈笑风生的脸孔,瞬间换成了惊恐和惨白。我看着他朝我跑来,额际泌着汗,凤眼中竟似噙着泪光冲着我喊了声:
「吴邪!」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我怀中的男子,随即又用跑百米的速度离去,一票医护人员跟在他身後奔跑。
我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笑了笑,头顶上的白炽日光灯照得我发晕。
我浑浑噩噩地迈开步伐,想找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躺下,一群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团团将我围住。
「黑爷,我们是解少爷安排替您作身t检查的医疗团队。」为首的,穿着白se长袍的医师这麽说。
我g了g唇角,然後眼一闭,放任自己沉入深深的黑暗中。
你做事,真的面面俱到得没话说为我安排的医疗团队?我是否该感激涕零?
只是,我能不能,换你那个表情,换你那个眼神,换你真正的担忧?
si小鬼说对了一件事—
我真的很想从他手上,把你抢过来。
我醒来的时候,一时之间还ga0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直到鼻间飘来淡淡的消毒药水味,以及放眼所及,大片大片的白se……记忆慢慢回笼,我才想起我应该是在医院。
我稍微动了动身子,全身肌r0u骨骼全都吱呀作响地在抗议—我想这是连日来累积的疲劳、创伤与压力,如今一次爆发出来的缘故。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我别过头去,发现那是一名小护士,正在我的点滴当中加药。
她察觉我在看他,转过头朝我笑了一笑,说:
「你醒了,餐点帮你备在茶几上了,虽然医院的餐点不怎麽样,不过你还是将就点用吧,身t要紧。」
她俏皮的口吻让我为笑了起来。我缓缓坐起身,在床上稍微活动了一下僵y的四肢血流一活络之後我便觉得好多了。
才想着要加大动作,肘间便刺痛了一下—
我低头一瞧,发现是那点滴软针。
小护士似也发现我拉扯到点滴,惊呼着凑过来说:「你轻点使力,要是针跑掉了又得重新挨一针。」
我笑着说:「要是帮我打针的是你这麽美丽的小姐,挨十针我也愿意。」
百用不厌的撩妹招数。
果然小护士红了脸,睨了我一眼,嗔道:「说什麽呢你!看你说得这麽流利,铁定常常骗小姑娘。」
这她倒没说错。
我扬扬眉,继续振振有词地道:「天地良心!我就只有看见美丽的姑娘,实话才说得特别流利,我这人不说谎的。」
小护士被我装正经的样子逗得吃吃直笑。我见气氛不错,趁机道:
「那麽,美丽的护士小姐,我有个想去的地方,能不能打个商量,先帮我拔个针,回来後我让你打个十针八针都没问题。」
小护士敛起了笑,迟疑地摇了摇头。
「不成啊,你还在加药呢,而且你才刚醒来,t力还未复原,是要去哪呀?」
我笑了笑,拉过她的手。她虽缩了缩,但并没有强y地ch0u回去。
我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道:
「拜托了,好姑娘,美姑娘,就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就当作……」我执起她的葇荑,在她雪白的手背落下唇。「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嗯?」
问明了解雨臣所在的楼层之後,我一身轻便地穿行在医院的长廊上。
时值深夜,走廊上人烟稀少,我不费吹灰之力地便找着了电梯,按了顶楼。
电梯门一打开,入眼的便是一成排的保镳—解雨臣的有之,吴邪的有之。
他们见了我,多朝我颔首行礼,便任由我进入内室。
我以为内室便是病房,殊不知踏进的是一座雅致的小客厅—壁炉、沙发、电视、吧台一应俱全。
小厅的尽头还有一道门,一名白发白须的老头,端着托盘,站在那。
那是温叔,解家的总管。
因此我想那道门,总该是通往病房的门了。
温叔见了我,微微颔首,说:「真高兴您醒了,黑爷。」
我朝他点点头,努力克制自己别往那扇门上端的透明视窗望去。
「吴邪醒了吗?」我问。
温叔摇了摇头,说:「还没。」
我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找不到下个话题,温叔又开口:
「少爷已经两天没阖眼了。」
我唇角的弧度僵住,连回话的语调都有些僵:
「我没要问他。」
我知道在对方总管面前这样回应十分失礼,但我克制不住自己—
解雨臣糟蹋自己关我什麽事,他要为了别人做到这份上又关我什麽事,我g嘛拿自己的热脸去贴,我g嘛觉得……心疼
温叔对我几乎是有点冲的回话竟似完全不以为意,淡淡地又道:「也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我像被踩到痛脚的猫一样几乎要跳起来了。
「我说了我没要问……」
我大声反驳着,目光却终究不由自主地瞥向门上那方透明视窗—
漆成米白se的病房里,躺着一个人,坐着一个人。
躺着的那人,戴着氧气面罩,x膛起伏微弱,不仔细看几乎要以为他没在呼x1。
至於坐着的那人……
那细瘦的肩总是那麽挺拔、那麽大无畏,足以扛起解家、扛起那麽多人生计的肩膀,如今在病床旁,却显得纤弱不已,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下……
c!老子真的是犯贱!
我低咒一声,拿起托盘上一瓶热巧克力,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一走进病房,特有的消毒水气味便飘了过来,徐徐放送的氧气像是不间断的微风,发出轻柔的嘶嘶声响。
我明白解雨臣知道是我。
不要问我为什麽,从他细微的一些动作,我就是明白。
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直到我站在他斜後方,与他一起看着病床上那与床单一般苍白的男人,他才开口,语调缥缈而沙哑:
「你说他如果永远醒不过来了,该怎麽办?」
不怎麽办。我在心中冷冷地回。
我既想紧紧抱住眼前这纤细的身子,又想弄si床上仅存一口气的男人温柔与暴戾的两种情绪在我心中拉锯,矛盾不已。
我烦躁地伸直手臂,将那罐热巧克力悬在他颊旁。
「喝掉。」混乱的思绪让我无心修饰语气,简洁而冷肃。
我难得用命令式的口吻对他说话,解雨臣转过头,奇异地看了我一眼,但没说什麽,默默地接过热巧克力。
我要收回手臂时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我的虎口上有一道很长的缝线,是这次任务的新伤。
他端详了许久,扣住我的手指修长、有力而微凉……我的心跳失序了起来,彷佛要跳出x腔那般。
「幸好你平安无事。」他轻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