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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节

 

一阵无言,与此同时,外头似乎停止了放箭,周遭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直至……哗啦的声响打破了沉寂。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那高峰之上的人不停地将一桶又一桶的液体泼洒了下来。

“是油!他们在泼油!”

一时间,士兵中间牵起了一股恐慌,那些人竟是半点喘息之机也不给他们,这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他们活活烧死在里头!

“将军,我们不是有援军么?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是啊,我们不是还有援军么?”

在众人期盼的注视下,陆行知重新拾起了脚边的剑,浓浓的不甘从他心头涌起。

他曾立志要收复幽蓟十六州,他还有壮志未酬,他还有阿淼,他还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他甚至不知道她在哪,过得好不好,这怎能让他甘心就这样屈辱地死去!

他可以死在战场,但绝不能死在这里!

他要活下去,他要带领他的士兵活下去讨一个公道!

没有路,那便撕出一条路来!

他的目光骤然坚定,声音铿锵:“没有援军,你们所能依靠的只有你们身边的同胞战友,拿起你们手中的剑,跟我杀出去!”

陆行知一声令下,一己身作先锋,其他士兵见状,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冲啊!”

“跟他们拼了!”

漫天的冲锋声中,兵戈之声再起。

一时间,鲜血飞溅,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再冲上前,可对面敌人却似乎无穷无尽。

在这般绝望的境地之下,陆行知凭借着本能杀红了眼。

夜色渐渐褪去,地面震动,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层层叠叠。

“陆行知!”

一道声音高喊着他的名字由远及近。

陆行知手起刀落,起身时身形一顿,他的双眼猩红,不可置信地回望了过去。

天边破晓,他的姑娘手握银枪,身披曙光纵马而来,而她的身后,是数以千计的戎马战士!

“唐淼一介女子隐瞒身份混入军营, 此其罪一,假传军令私自调遣军队,此其罪二, 此事危害重大,决不能姑息!必须杀鸡儆猴!”

“如若不然, 一旦开了此先河,之后人人效仿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届时君威何在?”

都察院左都御史陈御史站了出来,当着群臣的面, 力主要严惩唐淼, 杀一儆百。

龙椅上的晟帝听了虽未立刻表态,但也没有要打断他的意思, 要知道,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默许, 陈御史心喜自己押对了, 陛下本就对唐家手中的兵权很是忌惮, 如今唐家女儿犯了事, 他不如顺水推舟帮着皇上扒下唐家一层皮。

于是, 陈御史再接再厉。

“女子乃不祥污秽之身, 大雍自建朝以来, 就没有女子参军的先例, 唐淼谎报姓名混入军营,想必也是知道自己行为不被允许, 这分明就是明知故犯,应当罪加一等!”

“恳请陛下从严发落, 清除毒瘤肃清军中浊气!”

陈御史说完,咚地一声跪了下去, 端的是正义凛然。

而这时,前头却传来了一声冷笑。

“呵,女子不祥污秽。”

那声音不大,却足够令人听清,更别说其语气还极具鄙夷意味,陈御史正处心绪激昂之时,听见后很是不爽,再加上他这会儿跪着,平白矮了人一截,本就不爽的心情顷刻间雪上加霜。

该死!这虞青山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口,八成是故意的!

陈御史平日里就跟虞青山不太对付,这会儿更是气得不行,当即就大声质问了起来:“怎么,虞相是对我的说的话不认同么?”

虞青山胡子吹起,又是一身冷笑,他何止是不认同,他还想骂人!

虞青山袖子一甩,侧过身去面向群臣。

“在场诸位谁不是女子生出来的,你口口声声说女子污秽不祥,那我们是什么,不祥之人生出来的不祥之物么!还是说你与我们不同,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说女子不祥,可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裳,那难道不是女子织出来的?上面的纹样难道不是女子绣出来的,陈御史这般言之凿凿,那怎么没见你裸奔呢!”

“你!你这是在诡辩!”

陈御史被虞青山俯视着,天然地就失了气势,他双目圆瞪,顾不了其他,轱辘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虞青山见状,眸中又露出了几分不屑,根本就没把其当对手,更不会给他歪曲是非的机会。

“虞某不过是阐述了几句事实,陈御史便这般恼羞成怒,究竟是谁在诡辩,在场之人耳清目明,心中自有定夺。”

“我问你,姚家养了那么多死士,此等大不韪之事你为何不提?本该配合围剿增援的禁军关键时刻却不知所踪,这么大的纰漏你为何不问!”

“抓着个女子在这不依不饶,我看你是心怀鬼胎,在这里是非不分、混淆视听!”

被戳中了心思,陈御史气得手发抖,不甘示弱指着虞青山:“虞青山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一桩归一桩,老夫什么时候说过姚家无罪、禁军之事不该详查?你断章取义便罢了,听你这口气,你莫不是还觉得唐淼假传军令没错,不该重罚?”

虞青山岂会被他给绕进去,嗤笑了一声,目色骤然锋利了起来,“你可曾想过,如若不是唐家姑娘当机立断顶着压力率兵及时赶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唐姑娘不应该去救人,陆小将军该死,为我大雍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该死?”

“我——”陈御史嘴唇发抖,到底是理智尚存,没有下意识说出反驳的话来给人当把柄,这一停顿,便又落入了下风。

虞青山厉色不减:“纵使唐家姑娘所作所为不合规矩,此为其罪,但从结果来看,她终究是救援有功,功过能否相抵暂且放到一边,这根本就不是此次议事的重点!”

“重点是,这件事情因姚家私下蓄兵而起,此乃死罪,要杀一儆百也应当是从姚家下手,其次,其有没有同党,七皇子是否参与其中,都应当详查!”

“再次,本该支援的禁军为何对被围困的将士求援视而不见,北辽人刚走不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其中是不是暗藏了什么阴谋,又或是有什么人在意图从内部瓦解我大雍,桩桩件件哪一点不比你说的重要,哪一点不是危及国本的存在?”

虞青山指着陈御史鼻子痛骂:“食君俸禄却不为君分忧,反倒在这里主次不分挑拨是非,大雍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鼠目寸光之辈!”

……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从始至终,晟帝都未置一词。

直到后来,眼看越来越来多的人都站到了虞青山那边,晟帝心下不愉,以身体不适为由暂停了此次讨论,容后再议。

回到御书房,晟帝脸上的平静骤然碎裂。

横空冒出一个唐淼,竟是硬生生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陆行知没死,姚世忠这步棋也废了,虞青山更是死死咬着禁军的事不放,桩桩件件,没有一件是令他舒心的。

“废物!”晟帝将案上的奏折全部扫落在地。

发泄过后,神帝的脸色却没有得到半分缓解,反倒还越发地阴沉了起来。

什么功过相抵,他们做梦!

“禁军副统领呢,人还没有找到么!”晟帝怒喝。

事情办砸了不说,到现在人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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