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动心
这时刚好有人进来停放单车,是住附近的学生,把书包掖在怀里,模样憨厚:“麻烦让一下。”
周晚说了声抱歉,然后先走了出去。
男生憨憨的把车往里抬,却莫名其妙遭受到了旁边高个男的瞪眼,他纳闷了,自己只是停个车而已,碍着他什么了。
雨停了,竟然浮出了一丛淡粉色的云。
闻着清新的空气,抬头赏着云,周晚将刚刚许博洲的问题抛诸脑后,或许她压根不觉得那是一个必须要回答的题,有点无聊,甚至对她这种把学习摆在第一位的三好学生来说,她就不该有这方面的想法。
可今天的许博洲,就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他又一次抓住了周晚的手,不过被路过的几个熟人煞了风景。
是崔斯杰的声音,他手里掂了根冰棍,假装给班主任打电话:“喂,江老师,我看到许博洲在搞早恋,就在学校外面这条花明巷里,嗯,抓女孩手了。”
胆小的周晚,以为崔斯杰真给江老师打电话了,立刻松开了许博洲。
许博洲上去就给了崔斯杰一脚:“你他妈很闲是吗?”
“嗯,有点。“崔斯杰笑得无赖,咬了口冰棍:“看帅哥靓女谈恋爱,挺有意思的。”
周晚小声的解释:“崔斯杰,我没和许博洲谈恋爱。”
崔斯杰弓着背,凑过去问:“那你想不想和许博洲谈恋爱呢?”
周晚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以往被人误会,许博洲一定会挡在前头解释,但今天他出奇的安静,一声不吭。
什么都清楚的崔斯杰,在心底为许博洲影帝般的演技,拍手叫绝。
“崔斯杰……”一声高喊打破了僵化的场面,孟洋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把抢过崔斯杰的书包,躲在一边,在他的书包里掏来掏去。
崔斯杰怒了:“你礼貌吗?”
掏到了自己的宝贝,孟洋不好意思的揉在掌心里,然后将书包扔到了地上,崔斯杰对他的操作惊呆了,捡起书包,拍拍灰:“不是,孟洋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没毛病吧。”
见情况不妙,周晚赶紧向前解围:“崔斯杰,洋洋不是故意的。”
崔斯杰气到想飙脏话。
周晚问孟洋怎么回事,孟洋支支吾吾的,还头一次脸红了。崔斯杰见这位钢铁女侠脸红,吓掉了半条命:“卧槽,你在老子包里翻出什么了?你不是喜欢我吧?”
这话把孟洋惹急了:“你喜欢我吧,不然你把偷我内衣干什么。”
“我、偷你、内衣?”崔斯杰要疯了,估计是刚刚收拾物品的时候,没注意看,把桌椅上的衣服弄混了。
许博洲不知道今天是捅了什么霉运的窝,这一晚上净出现打扰自己的人,插曲一波接一波,孟洋跑走后,他也轰走了崔斯杰。
聒噪的人走后,小道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没等许博洲,周晚双手扯着书包带,慢慢往前走,身影闯进了紫红色的薄暮里,一双白球鞋踏在泥泞的地面上,她的余光撇到石头缝里,竟然长出了漂亮的粉色花芽,她蹲下身,用手机拍了一张照。
起身时,她发现许博洲还停留在原地,和自己隔了一段距离。
少年斜挎着书包,双手插兜,挺直了背脊,头顶的乌云散开,是一大片粉色云层,潮湿的晚风吹过他的脖颈、脸颊,眼神里是对答案的强烈渴望,他高喊了一声:“周晚,回答我。”
周晚不懂为什么他非要自己回答那个奇怪的问题,在她17岁的小世界里,从来没有幻想过爱情,也没有想过什么人、或者什么行为会让自己心动。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声蝉鸣,震着她的耳膜,直入心底。
后来,她给了许博洲一个答案。
——“会。”
-
折回宴会厅拿上包后,周晚独自往外走,快要打烊的酒楼静悄悄,走到门边,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在了门外树下抽烟的男人。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是转瞬即逝。
那个穿着白t的少年,早就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许博洲回了头,在和周晚目光碰触的瞬间。
他们的脑海里,翻动着同一个视角的画面。
运动会那天,许博洲被宋存叫到了附近的公园里,他到的时候,却不知有宋存一个人,还有两三个混混,他刚走进树林里,就被人揍了两拳,还听见宋存咬牙切齿的说了句,不够。
跟着,他被两个混混按在地上揍。
任凭宋存怎么侮辱自己,他都没有还手。
骂的话很难听,是隐藏在宋存这张三好学生的脸背后的阴暗。
他蹲在地上揪起许博洲的领子,不停地骂好种,但许博洲依旧忍住了怒火。他平时再轻狂和性子野,也时刻谨记分寸。这公园就在实验中学附近,他要是还手,逞一时之快,被宋存反咬一口,他很有可能会被记过,而拔尖的航空学校和航空公司,对学生的考核也严格,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履历上有任何的黑点。
宋存还嫌打得不够爽,这时园区的保安来了,对着一群小屁孩大吼:“哪个学校的?都给我出来!”
如果斗殴这事要细究,宋存还真跑不掉,不过许博洲放过了他。
主要原因还是,不想给周晚添麻烦。
“你开还是我开?”许博洲掐灭了烟,双手插在西服裤里,从树下走来,轮廓从模糊变清晰。
周晚拉开了副驾的车门:“我送你回去。”
许博洲走到车边,一只手按着车门,说:“先去你家。”
“为什么?”周晚问。
“之前我和你一起住,还算有个照应,现在你一个人住,太晚了回去,我不放心。”自从表明心迹后,许博洲讲话越来越直白,不过这种不用再藏着掖着的感觉,对他来说,倒是非常爽快。
周晚走回驾驶座:“你没和我住之前,我一直都是独、居…”
“但是现在你有我,在我眼皮底下,你必须要安全。”
“”
许博洲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周晚的心明显漏了一拍,她说了声,“走吧”,然后坐进车里,逃避掉了这个话题。
酒楼和公寓都在市中心,车窗外是繁华的夜市。
只要开车,周晚都会调到祁南电台的频道,这个点是音乐谈心栏目,也是她最喜欢的栏目,背景音乐是一首老歌,《纯真》。
“长长的路上我想我们是朋友
如果有期待我想最好是不说
你总是微笑的你总是不开口……”
“诶。”许博洲突然轻声开口,头扭过去:“好像运动会那天晚上,我们下了公交车,走在路上,你给我听的是不是这首歌?”
周晚皱着眉回想,好像还真是这首歌。
那天,他们下了公交车后,天已经黑透。
从公交车走到别墅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路,她听起了歌,耳机线挂在脖上,他很烦,总是要动她的耳机,还说,“你都不和我说话,我好无聊啊”,于是她分了一只耳机给他。
小小的年纪,她的心思和歌名一样纯真,听不懂歌词里的暧昧。
可是他听得懂,仰头看着一望无际黑夜,雨后夜晚,冒出了无数闪烁的星星,而耳机里正好是那几句应景的歌词。
“在无声之中你拉起了我的手
我怎么感觉整个黑夜在震动……”
17岁的许博洲,无数次谩骂自己胆怯懦弱,那只伸出去朝周晚不断靠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