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印诚久和楚悠去上班,家里只剩下两个无所事事的男孩。明月锋坐在书桌前翻看老相册,从照片里艰难地找寻遥远的记忆。
“这个我有点印象。”明月锋指向右上角的泛黄照片,“我家附近有条小溪,我爸经常带我去摸鱼。”照片里的明室辉赤脚,手拿抄网,专注地盯着溪水中灰黑色的小鱼,幼年的明月锋蹲在鹅卵石小路上,伸着手臂拍水花。
印寒规矩地坐在明月锋身边,托着脑袋看相册,他指尖压在一张照片上,问:“这是谁?”
约莫八九岁、比明月锋大一圈的男孩站在明室辉身边,眼神略显呆滞,明月锋说:“应该是我小叔叔。”相册中的影像,活下来的只有明月锋一个,不免令人唏嘘。他将相册塞进书柜的角落,说,“不看了,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印寒打开电脑,熟练地登上自己和小伙伴的qq。企鹅一个劲儿地咳嗽,消息不断,他逐一点开窗口,顺便用鼠标安抚一下桌面右下角快要饿死的宠物。
明月锋打开书包,翻出了米桃写给他的情书,匆匆扫一眼,不像其他女生摘抄些内敛含蓄的诗句,米桃用叙述的语句将心动的场面写在纸上,为明月锋展现出少女诚挚的倾慕。
浅粉的信笺,隽秀的字迹,以及落款的【米桃】,每一个细节都充满着初恋的美妙,明月锋说:“寒寒,班长给我发消息了吗?”
“发了。”印寒说,“她问你要不要出去玩。”
“帮我问下她家在哪,我骑自行车接她。”明月锋将纸笺装入信封,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再找个女孩,多叫些人避免尴尬。”
印寒硬邦邦地拒绝:“不去。”他感觉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喘不上气。
“好吧。”明月锋拉开抽屉,找出来五十块钱揣进口袋,拿起钥匙挂在脖子上,“我晚饭前回来,你记得跟叔叔阿姨讲一声。”
“嗯。”印寒双手叠放,趴在电脑屏幕面前,无精打采地答应。
“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明月锋呼噜一把小伙伴的卷毛,盯着屏幕上米桃的回复,将地址铭记在心,“我走啦。”
印寒没吱声,明月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书房,站在玄关处换鞋。
骑车去米桃家的路上,明月锋买了一角桃子味的奶油小蛋糕和一杯桃子味酸奶,自行车转过街角,入眼便是穿着嫩绿连衣裙的米桃。她头戴宽大的遮阳帽,连衣裙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段,站在墙边的阴影中,皮肤白里透红,朝明月锋腼腆地微笑:“热不热?”
“热死了。”明月锋将半冰不冰的酸奶递给米桃,“班长想去哪玩?”
“不要叫我班长。”米桃小声说,“怪怪的。”她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去凉快的地方。”
“我过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大商场。”明月锋说,“咱们去商场走走?”
“嗯。”米桃吸一口酸奶,语气带着些欢快,“好喝,你要不要尝尝?”
“你喝。”明月锋说,“这是新口味,我和印寒从小喝到现在,经常放学买一杯尝尝。”
五层的综合商场冷气十足,他们坐在临窗的长凳上吃完了小蛋糕,米桃问:“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明月锋说,“听王岳扬说恋爱很有趣,我想试试。”
米桃仔细思索半晌,说:“那我们现在还不叫谈恋爱,因为你并不喜欢我。”
“我读完了你写的信,信里的我也不像我。”明月锋说,“可能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不喜欢我了。”
米桃想了想,说:“我挺惊讶你愿意和我出来玩。”她歪脑袋,靠在明月锋肩膀上,“今年暑假的时间,希望能再长一点。”
明月锋说:“前面有个杂货铺,咱们去看看。”
“好啊。”米桃站起身,大方地牵起明月锋的手,脸颊飘起一朵红云,“是不是太快了?”
明月锋低头,盯着两只交握的手,心中腾起的第一感觉是“不如毛绒绒”,他果然还在对被印寒抢走的毛球挂件心心念念,他说:“想牵就牵。”女孩子的手温软细腻,摸起来倒没有王岳扬描述得那样令人心跳失速,至少明月锋此时的心境毫无波澜。
明月锋问:“约会一般做什么?”
“看电影,逛商场,去游乐园。”米桃说,她抿唇,羞赧地解释,“我也没有谈过恋爱,看小说里是这样讲的。”
“等天气凉快了,咱们去游乐园。”明月锋说,他聊天技巧高超,从米桃的话中找出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深入挖掘,“你们爱看的恋爱小说都讲些什么?教教我。”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内向的米桃班长滔滔不绝。
夕阳西下,楚悠推开门,瞧见印寒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莫名显得颓丧。
“锋锋呢?”楚悠问。
“出去约会了。”印寒说。
“约会?”楚悠颇感兴趣,八卦地问,“和你们班哪个女孩啊?”她是位开明的家长,不介意小男孩儿们品尝爱情,况且她青春期的时候,比俩男孩早开窍得多。
“我们班班长。”印寒翻个身,面对沙发靠背,把脑袋埋进靠枕中,声音憋闷,“他以前收到情书从不去约会的。”
“试试又没坏处。”楚悠坐在沙发扶手上,“班里不是有个喜欢你的女孩吗,进展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