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别这样(穿书) 第90节
林青青正在思索方子衿是几次毒发?后死?的,反应很平淡:“试药?太医院开的药不行,你不能乱吃。”
颤动的灯火中?,林青青倏然掀开眼帘,看向双手压着桌案靠近的少年?。原本?要落在某个位置的唇陡然换了一个方向,落在林青青的脸颊上?。
“哥哥说不喜欢女子,又说自己没有龙阳之好,是不确定自己喜欢什么。”少年?眼里不见一点生机,只有无边的寂灭,音质特殊的嗓音冷如冬雪,却带着莫名的诱惑。
“和我试试,便能确定了。”
林青青眨了眨眼睛,身体如石头?一样僵硬,见鬼了似的盯着方子衿,憋了半晌,才道:“真没到绝境,你不必自暴自弃。我再?想想办法?……?”
腰封落地,规整的红衣透过?烛火,像一层轻薄的纱,飘在桌案边缘。
少年?只着白色单衣,幽深不见底的凤目望进了她的眼睛里面,“连太医院都没有法?子,哥哥能有什么办法?。我这身毒谁都治不了,没有人能救我。绝脉八日必死?,哥哥能告诉我,你想怎么救我吗?”
见他是以为自己要死?了,想在死?前?再?帮帮她。林青青惊慌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心绪被这么一拉一扯,没机会想多?余的,有些话就那么说出了口。
“我知道一张药浴方子,可以缓解毒发?,阻止毒血在心脉爆发?,但那方子药性极烈,需要辅以银针,我也没有亲自试验过?……”
林青青忽地顿住,扫了眼他身上?单薄的衣服,看着方子衿缓缓掀动的眼睛,久久不能言语。
方子衿记忆回溯到了二十岁,不是五岁,怎么可能做出自荐枕席的事?情。
他在抛砖引玉,让她顺着他的话术想问题。
冷宫路上?,方子衿问蛊虫的问题,想要确定她脸上?有没有面具,现在又有目的性地探知她是否知道控制毒发?的方法?。
为什么?
他怎会知道她有控制毒发?的方法??
当初沈娘在他们眼前?写过?方子,经过?多?次修改才确定最终的治疗方案,也是变相地告知方子衿如何控制毒发?。
药浴方子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只剩一种解释——方子衿在怀疑她和姚药的关系,她一旦写出药浴方子,方子衿一眼便能看出是同一张。
林青青心脏咚咚跳动,思路变得?异乎寻常的快。
龙傲天喝下毒酒、被抛之荒野后,恢复了幽篁山上?四?年?的全部记忆,这是书中?有写的,这段记忆加深了龙傲天的黑化程度。
而二十岁龙傲天记忆断层在冷宫、在喝下毒酒之前?,应当没有六岁至九岁的记忆才对。
原著骗她?
方子衿的回溯记忆中?断位置不在冷宫。
所有一切都在昭示着一个答案,方子衿注视林青青的双眼,不愿挪开视线,因为唯有里面的神光,能让他再?次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轻声问:“是什么方子?”
林青青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无法?判定方子衿究竟猜到了什么东西,连她都觉得?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能联想到。
幽篁山三年?,她不主动去回想细节,也会以为那是一场梦。
她无法?确定那三年?自己在哪,是穿越进了平行空间,还是回到了这个时空的过?去。
自小养成?的谨慎克制,让她习惯地不去问,不去找一个答案。
再?挖掘下去,不见得?会有好的结果。
但方子衿太聪明了,聪明到她脑海的警铃拼命作响。
有个声音告诉她:离他远点,不要再?和方子衿有更深的牵扯了。
——靠近他,会很危险。
方子衿凤眸微凝,嗓音渐渐就哑了:“我不问了,睡觉吧,哥哥。”
林青青:“?”
今早还提过?同塌而眠的事?情,林青青不安地举了个手:“哪种睡?”
方子?衿站了站, 看着林青青一脸慎重的神情,灰暗的眼?眸渐显黯然,转身向偏殿走去,半挂桌案半落在地面的红衣被他踩出深深的脚印。
“哥哥安心休息, 我回偏殿睡。”
后脚刚踏出门槛, 方子衿便立刻捂住嘴唇, 压住血腥。
即便他极力?隐忍,还是有不少血迹从他的嘴角流下, 血液沿着手掌,点点滴滴,滴落在太璟殿的龙纹地衣上。
他好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了。
回到偏殿,方子?衿颓然地半跪在地。
他清楚林青青就是姚药。从他想?起幽篁山的全部记忆起, 自林青青在他面前包扎伤口的那一日, 他就怀疑过。
一个?人的言谈举止,完美复刻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林青青和林夜然有着同样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的性?情、观念。
这两样认知让他一度认定,是姚药借尸还魂,重生在了林夜然身上。
但不是。
养伤期间, 他查过姚药的身世背景,姚府是被靖宣帝下旨满门抄斩的。
且不说姚药恨不恨靖宣帝,林青青是不恨的,她提起靖宣帝时,眼?中的熟络无法做假, 这是一个?人陪伴了另一个?人很长时间才会有的神态。
林青青还说, 证据以外的猜想?都?是无稽之谈。
方子?衿曲腿抱紧双臂, 被毒蚕食的身体麻木僵硬,头脑也变得?昏昏沉沉的。
林青青身上的秘密神秘莫测, 他再如何抽丝剥茧,也无法得?出一个?完整的答案,但他明?白,他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从林青青戛然而止,不再吐露药浴方子?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
不论哥哥是不是姚药,他都?不会再是姚药了。
回不去的,自己已经不是幽篁山上那个?能讨哥哥喜欢的孩童。
哥哥怕他,防备他,不想?和他有更深的牵扯。
哥哥只是,不想?要他了。
方子?衿呼吸困难,坚持站起身去清洗身体。
他只记得?不能让哥哥看见他狼狈丑陋的模样。
迷迷糊糊中,一个?想?法涌了出来。
放在他面前的仅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地狱,一条通往深渊,不论哪一条,都?没有好结果。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能择一条和哥哥栓死的道,走到底呢?
林青青过来偏殿时,室内没有点灯。
窗外树影婆娑,外面的雪光勉强照映出卧房的情况。
方子?衿靠坐在床榻边,没有擦干的发丝披散,湿透的发尾水蛇一样在地面蜿蜒,与地面某些暗色的水迹混杂着,形成?斑驳不一的黑白色彩。
她嗅到了很重的血腥。
林青青没有第一时间去叫方子?衿,灯火亮起的那一瞬间,她心脏陡然一紧。
方子?衿就像一具永远不会醒来的尸体,半靠着矮榻,脑袋耷拉着,手背无力?地垂在地上。
地面大片发干凝结的血迹,被少年长发上的水迹融合,泛出新鲜刺目的殷红。
“跟哥哥去泡药浴好吗?”林青青轻声唤醒他,抚开他湿漉的发梢,手指触碰到的皮肤滚热。
方子?衿抬了抬头,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林青青的模样,喉咙被烧红的铁棍烙开过一般,喘气都?艰难。
他拼尽全力?发出声音,回应林青青:“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