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里盛放一根精致的玉簪,上缀水滴状黑玉。
“陛下出远门时,切莫忘记携带此物。”费黎走前,故作神秘道,“龙潭得水,勿扰前尘。切记,切记。”
“报——”殿外,大太监激动得嗓子都在颤动,“陛下,千阳大捷!”
千阳尚未传来北蛮进攻的消息,捷报却先传入了宫。林青青看向装着信函的木盒,方子衿洋洋洒洒写了一堆,硬是一句都没提到北蛮。
费黎离开后,林青青边向宣政殿走,边下令召集大臣来见。
得知北蛮进攻千阳后,六部都表现得很不乐观。
“千阳兵马五万,与北蛮兵力上存天差地别的差距。”兵部尚书愁道,“便是方将军侥幸胜下这一场,后面也是必败之局。”
唐未寒问道:“何谓侥幸?”
“北蛮攻击欲还不强烈,若倾尽二十万兵马进攻千阳,岂有被打退之理。”
唐未寒叹息一声:“确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兵部可还能调派人手过去?”
兵部尚书惋惜摇头:“召集兵力需要时间,只怕千阳等不了。”
唐未寒又是一声叹息:“听闻这次北蛮攻击欲不强烈,你召集快一点,定能赶在败局前救下千阳。”
兵部尚书脸色发青,不说话了。
殷昊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林青青目光一顿:“再调三万兵马前往千阳。”
充当木头人的殷昊忽然动了,脸上带着冷冰冰的笑:“请陛下三思,千阳战事未明,贸然调兵只怕不妥。方将军用兵如神,如雷贯耳,他能赢北蛮一次,便能赢第二次第三次,陛下要对自己用的人有信心。”
林青青看向兵部尚书,“调三万兵马前往千阳,这是朕的旨意。”
兵部尚书战战兢兢地等着殷昊示意。
林青青手指轻叩桌面,墨澈的双瞳散发着凌厉的气息:“怎么?李尚书在看谁?朕下的旨也不接吗?”
林青青的目光像刀子似的掠过他的脸,兵部尚书感到畏惧,慌忙跪下。
“遵……遵旨。”
林青青离开前,殷昊始终微眯着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曾几何时,他还觉得林青青是一个毛没长齐的孩子,不足为惧,这才短短几个月,这个“孩子”便露出了凶悍的爪牙,张着利齿朝他发威。
再给其一段时日,怕是就要蚕食他的势力了。
还是得斩草除根啊。殷昊幽幽地心想。
千阳城。
有霹雳弹的加持,北蛮防不胜防,方子衿以最少的牺牲击退北蛮。
此次进攻千阳,北蛮损失惨重,偃旗息鼓了两日,但北蛮狼子野心,夺千阳之心不死,这次沉寂必是为了更猛烈的进攻。
方子衿伫立在城墙上,望着远处渺小如粒的北蛮军帐,沉思不语。
北蛮兵力数十万,而他身后只有五万人,莫大的兵力悬殊并非百颗霹雳弹能填补。
没有兵力填补,这一战能靠的只有他自己。
千阳战事持续了三个月, 间或有象兵袭城的消息传来,边陲人心惶惶,京城依然一派歌舞升平之象。
林青青没上过战场,却也知道在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 方子衿罕有胜算, 即便从附近调集三万兵马派往千阳, 千阳的形势依旧严峻。
第一响捷报传入京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千阳都处于沉寂状态, 兵部派过去的斥候也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复返。
京城茶馆内。
礼部尚书柳石基为林青青沏茶,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身旁端坐一人,长公主身穿素色留仙裙, 容貌秀美, 温婉纤弱,有京中第一美人之称,此时嘴唇灰白得全无血色,像一朵枯萎的兰花。
“彦儿受歹人蛊惑,死于非命, 大理寺草草断案,竟说……竟说彦儿是自愿入铜雀台,非他人蓄意谋杀。
彦儿性子如何,本宫又岂会不知,若非被刻意诱导, 他怎会不要命地去那凶险之地, 而今彦儿尸骨无存, 歹人却还在逍遥法外,天理何存?”
长公主优雅惯了, 鲜少大声说话,勉强提高点音量都要羞红脸,说出这一段激昂陈词,几乎把下唇咬破。
柳石基攥紧拳头,年过四十的他霜鬓两边白,仍透着几分英气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
“我们别无他法,才来叨扰陛下。摄政王只手遮天,多行不义,仅凭我二人微弱的能力,实难将其绳之以法,恳请陛下为臣做主,为彦儿讨回公道。”
林青青瞧着找来茶馆厢房的二位不速之客,暗叹这京城眼线无处不在。
“柳彦进铜雀台是他自身意愿,朕想为其报仇,却也找不出由头。”
长公主眼角湿润,失神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亮,好似一个溺水的人,从头到脚都是空的,此时,林青青是她能抓住的唯一浮木。
“摄政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于陛下而言,他乃头等祸患,陛下便不想除掉他吗?”
柳石基抓住长公主的手,面露歉然:“公主这几个月心心念念为彦儿报仇,寝食难安,肯请陛下念在公主受了刺激,又思子心切的份上,恕她口无遮拦之罪。”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