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在这紫禁城里,发生这样的事,绝对叹为观止。
朱高煦心里狂喜,连忙又和驸马王宁对视。
王宁也喜不自胜,这张安世……看来是必死无疑了。
惊动圣驾到这样的地步,哪怕陛下对皇亲国戚再如何宽厚,只怕这张安世也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朱高炽已要窒息了,他慌张地道:“安世,安世……你停下,你停下。”
张安世满心泪奔,我也想停啊,可是腿真的不听使唤。
一种骨子里的求生欲,让他撒丫子狂奔。
终于,在绕了柱子十数圈之后,张安世猛地感觉到后颈一阵发凉。
紧接着,张安世两腿悬空,被朱棣生生的拎了起来。
朱棣气得脸都白了,可在拎起张安世的刹那,面上却下意识的掠过刹那的狂喜。
“他娘的,你倒是跑啊,你继续跑啊!”
张安世双腿浮空蹦跶了两下,随后一脸真诚地道:“老兄……不,陛下,我错了,这一次是真的,我罪该万死,我十恶不赦,我自省,我检讨,我重新做人。”
朱棣依旧怒气冲冲地瞪着张安世。
“你他娘的还在宫中随地大小便?”
张安世心说,你他妈的不也是吗?
这殿中皇亲国戚们听了,个个诧异,有人更是仔细端详张安世,说实话,自打大明开国,还真没有敢在紫禁城这样撒野的人。
趁着这家伙现在还活蹦乱跳,多看几眼,再迟只怕就看不到了。
张安世诚恳地道:“陛下,臣……再不敢了,当时黑乎乎的……呀……不好,我头晕,我要晕过去了。”
张安世尝试着想脖子一歪,脑袋耷拉下去。
朱棣怒骂道:“你娘的,你还造谣朕?”
“没,没有……”张安世矢口否认。
朱棣心里真是惊涛骇浪,不过他心里有一丝激动,可同时……又有一些恼怒:“你还欺君!”
听到欺君二字,跪在一旁已是万念俱焚的太子朱高炽,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历朝历代,欺君都是死罪啊!
张安世被朱棣拎着,没想到朱棣如此大的蛮劲,他磕磕巴巴,强行辩解道:“冤……冤枉……那……那是我的别号……”
朱棣听到这话,竟是无言以对,这小子居然还敢狡辩,于是又怒道:“你还敢强词夺理?”
深吸一口气,到了这个份上,张安世也急眼了:“横竖说啥都是我有罪,若是有罪,那便有罪好了,这是什么道理……”
说到这里,张安世又恢复了理智,突然又变了嘴脸,可怜兮兮地道:“我错了,陛下大智大勇,文成武德……”
原本朱棣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稍稍平静,可一听到了大智大勇四字,总觉得不对味。
入他娘的,他还骂朕吃屎。
“你诽谤朕吃……”话说到了这里,朱棣又住口,只气呼呼的瞪着眼睛看张安世。
张安世道:“陛下啊,臣对你一片赤胆忠心,天日可鉴啊!”
朱棣冷哼道:“看来你这个小子不知悔改。”
张安世道:“臣改,臣什么都改,要不我们讲和吧,陛下,我也要面子的,亲戚一场,这样拎着不好看。”
听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张安世的话似乎越来越放肆。
太子朱高炽瘫坐在地,他似乎开始下定了决心,若是父皇当真要痛下杀手,他只好拼了命,也要保下张安世的性命了。
朱高煦却是抱着手,冷眼旁观,他听到张安世一句讲和,心里却已乐开了花,噗嗤一下哄笑。
王宁意味深长地看了朱高煦一眼,立即意会,便也跟着噗嗤哄笑起来。
他们故意哄笑,是因为知道朱棣最讲面子,毕竟是军中出身的皇帝,说一不二,最讲究的是权威,何况身为天子,口含天宪,言出法随,张安世的话引起大家的哄笑,势必更加触怒皇帝。
到了那时,便真的神仙都难救了。
这一声哄笑之后。
朱棣却是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安世,虎目越发的凌厉,大喝道:“你还欺瞒了朕什么?”
“再没有了。”张安世道:“臣可以发誓。”
朱棣怒气冲冲地道:“那就讲和吧。”
朱高炽:“……”
朱高煦脸色微微一愣,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王宁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听朱棣又道:“朕还听闻你不学无术?”
张安世已经长长地松了口气,应对也开始从容了一些:“这个……应该也不算不学无术吧,臣还是自信自己有一点才能的。”
朱棣凝视着他,已将张安世放下,他背着手,此时眼眸里已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
他转过头,突然轻描淡写地道:“王卿家。”
王宁一头雾水,却还是期期艾艾地道:“臣在。”
朱棣居然开始慢慢冷静了下来,继而道:“永乐朝的皇亲,不如建文朝的皇亲吗?”
王宁连忙道:“陛……陛下……这是坊间流言。”
朱棣颔首,语气越发的平静,只是这平静的背后,有一种说不出的幽冷:“谁传的流言?”
王宁道:“臣也只是道听途说。”
朱棣冷冷地盯着跪伏在地的王宁,道:“只怕传出流言的这个人……是你吧!”
天子一怒
此言一出,王宁骤然如晴天霹雳一般,身躯颤抖,他颤抖起来,慌忙道:“陛……陛下……这……这是冤枉臣哪,陛下……”
朱棣勃然大怒。
却突然抬腿,一脚朝着跪地的王宁狠狠踹去。
砰……
这一脚,直中王宁的左肩。
王宁本还想辩解:“陛下不要误信……”
可当一脚踹来时,王宁已不能言了,只觉得自己的肩头剧痛,一口气竟是提不上来,噗的一下,血气翻涌,一口血喷出来。
朱棣怒不可遏地道:“朕当你是至亲,信得过你,入你娘,你竟敢做这样的事!你将朕当傻瓜吗?”
王宁嘴角溢出血来,这时见朱棣犹如发怒的雄狮,此时依旧不明就里,只知道任陛下这样下去,自己只怕不能活了,于是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面咳嗽,一面道:“陛下……陛下……老臣……老臣……不知陛下听信了哪一个奸佞之言,陛下……难道忘了当初……当初吗?”
汉王朱高煦见状,整个人心惊胆跳,可也心知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不赶紧站出来,只怕王宁就要不保了。
于是他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口里道:“父皇息怒,永春侯何罪?当初若不是永春侯在南京给父皇通风报信,父皇何有今日?倘若永春侯有错,父皇自当细数他的罪证,明正典刑。为何今日却没来由的以莫须有之罪,这般凌辱呢?父皇……”
朱棣转过身,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朱高煦。
而朱高煦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似乎是在为驸马王宁叫屈。
不管怎么说,如果王宁有错,也该证据确凿。
朱棣对着朱高煦摇头,叹息。
“哎……”
这一声叹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他转头又看向王宁:“朕最后再问你一遍,这些谣言,是何人传出的?是百姓还是你?”
王宁已是吓得肝胆俱裂。
他忍着剧痛,战战兢兢的抬头,却见朱棣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