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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惊月

 

还是早春,北国的春来的晚,是以那堤上的柳还只是浅浅地露出一点小嫩尖,可爱地紧,让那游人看了也忍不住会心一笑,毕竟,春天给人的感觉总是舒心而又带着暖意的。

故园的客这时也往往是最多的,春风拂面中,听着小曲,怎一个爽字了得呢?说到这故园啊,也就不得不提一下这园里最有名的角儿——云惊月,他的声名开外,绝非仅仅是因为他的戏唱地好听,而是因为一起三年前发生事儿……

这就得从头说起了。

三年前。

六月的京城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样,人人惶惶自危。张原礼的辫子军一夜攻破京城,将那小皇帝扶上了皇位,可谁都知道,这封建王朝早就被推翻了,如今这保皇党张原礼一夜攻入京城,竟是将那被废的元光皇帝一举推上皇位,可想而知他已是预谋已久。

然,纵使民国政府在京城还有军队驻扎,可张原礼早前受袁朝清的庇护,虽是盘踞于徐州一带,但向德国购买了大批军火,大势扩军。

民国军队在京城却仅仅只是驻扎几千人的兵力,结果便可想而知,一夜复辟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还有那清室王公贵族的支持,这结局倒更像是在预料之中。

第二日的京城便换了个样,虽是说的民主共和深入人心,但人本质上也大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才仅是一夜,这街上便多出了许多带着辫子官帽的“老爷”们。

那大清的风俗——跪拜礼,便像是从来没有被人们忘记过一般,频繁地出现在人的交往之中。

张原礼是老戏迷,喜欢听戏,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而这京城里最有名的梨园——故园在京城被攻破的第三日迎来了一位“贵宾”。

这天下了点小雨,雨雾化作线一般勾描着天地,氤氲之中,两辆黄包车显现出轮廓来。

故园这些天的客人少了许多,稀稀疏疏地落座于堂下,颇为冷清,台上的戏子却并没有因此而懈怠,或许这便是故园能名动京城,成为京城第一梨园的原因之一罢。

台上的人唱的忘我,台下来的也是懂戏的人,本应是“宾主尽欢”的一场戏,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打乱。

“张将军请。”那尖锐的声音谄媚了一瞬便又开始张牙舞爪起来“这故园人都死光了吗!连张将军这样的贵客来了,都没个人来迎接。”说话的人八字胡须,头戴一顶瓜皮帽,背后垂着一条长辫子,油光发亮。

台上唱戏的人因着这一句尖锐的嗓音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后面进来的穿着一身军服的人,竟是忘了如何反应,无他原因,这后进来的人竟是三天前那一夜攻破京城的张原礼。

“你们掌柜的呢?怎教出的戏子如此不知礼数,看见了张将军这样的贵人连天朝最基本的跪拜礼都不知行,”那戴着瓜皮帽的瘦竹竿男人朝台上站着的戏子呵斥到,仿若自己是封建礼数的卫道士一般。

张原礼却并未出声,只径直找个位子坐了,那瓜皮帽的男人顿时气场便弱了下来,额上竟是冒出几滴冷汗。

这正主都没发话,自己便如狐假虎威的狐狸一般,可笑至极。张原礼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却是让他如坠入寒窟,汗毛尽竖,便再不敢随意发话,乖乖站到了后边。

“继续唱,我远远听着颇为好听,怎的我来了就不唱了?”坐在那里的男人兀自端起一杯客人没动过的茶水用那茶盖掀了掀雾气,轻抿了一口。

台上的戏子一惊,竟是直直地跪了下来,身子抖地如筛糠一般:“将军息怒,草民……草民……”一句话也说不完全了。

“哦?本将军何来的怒,只是让你将没唱完的戏唱完罢了,你竟怕成这样,莫不是本将军长了一幅吓人的嘴脸?”说到最后将那茶水往桌上重重一搁,茶水四溢,铺在桌上的布已是湿了大半。

台上的戏子抖地更是吓人,连台下的客人也都是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空气仿若静止。

“呵~,将军何必与这小孩子动气,他还小,才入门不到两年,今儿个第一次登台就见了将军的威容,难免一时激动,唱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将军若是想听戏,这故园的戏子们任将军选,何必动了火气。”

来的人还穿着戏服,妆却是画了一半,像是有什么急事匆匆赶来,或许是这人本来姿质浓粹,轻眉淡扫,如烟似雾,眼上的一圈粉色与他那桃花一般的暗含幽深的瞳相得益章,更衬地一张脸面若桃花,勾人心魄,这人,正是。

张原礼打量着,也同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一身军装笔挺,但也藏不住对方已经不再年轻的体魄,但一身的气势还是不容小觑,国字脸上显示出战争的风霜,带着军人的坚毅。

这是一位已经不再年轻的将军,但岁月磨炼出来的气势却足以让人发怵,也怪不得笙歌跪下。

“你是这故园的掌柜?”张原礼不答反问。

“不,小人只是代为管理这故园几天,掌柜的前几日有事回了老家。”垂头,露出一截天鹅似的脖颈,白瓷似的。

“你也是这儿的角儿?”

“是”

“好,三日后,来将军府找我,本将军要听你唱戏,若是唱的好自是重重有赏,若是唱的不好,那你们掌柜的也不用回来了。”

张原礼转了转小指上的尾戒,起身,朝门口走去,瓜皮帽男人忙跟上去,狗腿似地笑着撑开了雨伞,两人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中。

大堂很快喧闹起来,“这张原礼是要这故园关门么?”有人说到。

“嘘”微眯双眼,“那是张将军,再说,张将军不是说唱好了就有重赏么?

“唱得好还是不好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他那意思,明摆着的就是不想让咱们故园再开门。”台上的笙歌站起来,撇了撇嘴,“真不知道咱们哪里得罪他了。”

“那可不一定,”笑咪咪地转过身,“诸位,今天很抱歉扰了大家听戏的兴致,会将大家今日的门票钱还给大家,还请诸位今日不计嫌隙,日后还来我故园捧场,离晏,去账房处领了今日的票钱退给大家。”朝大堂中的人鞠了一躬。

“云先生太客气了,那自是会来捧场的”,“是啊,云先生客气”。大堂的客人一位位离去,很快便空了下来。

“云先生,你说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啊?”笙歌问道。

还是笑眯眯地模样:“谁知道呢?我又没说我有办法,只是说不一定啊。”

三日很快匆匆便过。

谁都不知道张原礼是什么意思,他是个戏迷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这明摆着要这唱戏的故园关门一般的行为却真真是让大家摸不着头脑。

故园门口,一辆黄包车停着,从门口走出,弯着身子坐了上去。

黄包车很快消失在拐角,朝着那一座巍峨地据说原先是一座王爷府邸的现将军府行去。

将军府内。

“云先生?我听着大家都是这么叫的你。”张原礼坐在主位上,左手转动着右手上的尾戒,神色悠然地看着前方颔首的青年。

“是”余光看着那转着尾戒的手,张原礼看不见的阴暗中,目光幽深而又意味深长。

“知不知道本将军为何要你来唱?”张原礼盯着青年露出的那一截瓷颈,开口道。

“小人不知,还请将军指教。”仍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貌,只那声音仿佛从嘴里腻出来似的,如糖一般叫人上瘾,自甘沉沦。

“抬起头来”,张原礼对上的目光,“本将军再问一遍,你真不知本将军的意思?”

目光坦荡地看着张原礼;“将军想让小人知道,那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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