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虫族智脑如是说
“真有意思。”
这话从嘴里冒出来时，充满着苏骁也不解其意的韵味，他只是听着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话语，随口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你说的话，真有意思。”
一面听着看不见的人说话，一面又对着捏起自己的脸，他躺在床上，歪头望向那边落地镜中的男孩，想看看和普通人是否有所不同，让他半是嫌恶、半是诧异的是，他的确看到了，实在是一清二楚。
黢黑的眼睛里反射出了不一样的光彩，连带着男孩的肌肤都在发光，顺着引导与教诲，难以言喻的力量正从体内浮现而出，按照那个声音的说法，这就是虫族的灵能。他隐约听到有人对自己说：“天赋异禀。”
并不是实际上的声音，而是感觉到了这样的思想，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把语句带进了苏骁的意识之中。被这么夸奖是苏骁习以为常的十，所以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感觉，他残留的只有“原来如此”之类的话，说与不说并没有什么差距，所以也就懒得再废话。
“我昨天才刚刚过生日，今天就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世，算是好事成双，对吧？”
苏骁像个软体动物一样在床上蠕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主角一样，毕竟活在人群里的异类、藏匿于身边的外星人一向是为人所热衷的题材，现在他真切地成为了其中一员，有一种世界聚焦于自己的感觉。
他昨天刚刚成年，这个声音就像是一早就做好准备一样，突然冒出来，朝他稀里糊涂地吐露了这些真相，所说的话都很可疑。
最为可疑的就是这么说的东西本身。
他自称是联邦最高权利实体，某种规格出奇的超级电脑，应该是这样。
“而且还有超能力，我居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够那么容易的……”
“准确来说，这非常简单，但并不是说容易。这是两个非常不一样的概念。使用灵能——引导并释放自己的内在，从字面意思来说并不复杂，但是实际上非常困难，幼虫也需要数年的练习才能运用自如。”
“虽然你咬文嚼字般的指摘听起来让我很不舒服，但你说得就好像是在夸奖我一样，我姑且就不放在心上了。”苏骁喃喃说道，他伸出手往天花板拧动，然后就看见了那洁白的装饰生了些裂痕，甚至跌到了他的脸上，然后他诧异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就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收到小腹之前。
“我当然是在夸奖你，因为拥有天赋的雄虫是贵重的存在，我会体谅你的一切并尽可能地保证你身心健康。”
苏骁低声说：“哇哦，这个许诺真是让人振奋，可惜作为一个藏头露尾的东西，你说的话没有更多的可信度了。”
那个声音说道：“我不否认这点，毕竟这才头回见面，你要是平白相信我，我可能会开始怀疑你的智力。”
苏骁露出一抹坏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他伸了伸懒腰，天光从摇曳的窗纱里渗透进来，这可是盛夏的午后，也难为人没有精神力气，若不是突然听到了这个消息，苏骁还打算再睡个午觉来着，但现在反而有种另外的兴奋，也就不想睡了。
他来到房间自带的浴室里，抄起杯子凝视镜子中的自己，这时贴得更紧了，但他还是没有看出自己和人类更具体的分别在哪里，一张嘴巴两只耳朵四条肢体五根手指，看来看去也没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即将走出浴室的时候，苏骁才突然想起来一样，他的手搭在门栓上，问了一句：“为什么说是贵重，这个形容词听起来就感觉不怀好意，让我都有点不安了。”
“雄虫是维持虫族社会的资产。”
他的话听起来通透，又有种冷酷感。
原来是这样，苏骁撇撇嘴。
“居然轻易地接受了这样的论调？”
“我又没有在虫族的社会生活过，又能置喙什么，就算现在听你这么说，我也没有自己真的不是人类的实感。”
智脑不说话了。
他陡然意识到，苏骁轻易地接受了真相并不意味着与自己的人类身份做了切割。
“所以你是我的老爷爷吗？”苏骁说。
“老爷爷是什么特殊的名词吗？”智脑不太适应人类的文化，他重启只有短短一夜的时间，还没有收集这样信息的余裕。
“里主角的奥援。”苏骁对他解释。然后打开手机，查看自己的志愿结果。
“可能与那比较类似，”智脑简短地做了概括，接着就说了些事情，“通常来说，我的工作是为雄虫和雌虫牵线搭桥，并在整个过程中保证雄虫的安全，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雌虫们总是很狂暴，容易丧失理智。而现在，我的主要工作是保护你的安全。”
“雌虫，”苏骁看见屏幕上的已录取三字，一边呢喃着这个词语，一边捡起眼镜戴上，准备往门外走，“你所描绘的，听起来有点像所谓w互助协会。”
“那是……”
“某种弱势群体保护组织。”
苏骁还在等回话，但无声的邻居突然陷入了沉默，不出预料，他一扭头就看见了差点撞在自己身上的男孩，作为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他长得太突出了，苏骁得稍微抬起头才能和他对视，但考量到身为α的事实，一米九四的身高就变得合乎情理。
要是没被领到苏家来，没准会作为国家级别的体育健将大放光彩呢。
苏骁总觉得对方守在这里有段时间了。
“骁哥。”与高大的模样相反，苏珩说话时声音总是轻轻的，清越的音质就像是缓缓窜过林间的小溪一样，他打了声招呼。
“要去上学了？”苏骁说，校服加上背包，对方正准备要去那里并不算难猜。
“嗯，得去补习。”苏珩今年高二，正是要努力的时候，他也一向刻苦努力。
“爸在吗？”苏骁作势往书房那里张望，他昨晚因为智脑熬了太久的夜，这会儿醒来时，其实已经快到下午了，故而他对家里的情况毫不清楚。
“叔叔还在，”用和苏骁截然不同的称呼，苏珩轻松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骁哥打算去哪所大学吗？”
“青州大学，离家近，周末也好回来。”
这是苏骁自己的真心话。
这个回答让苏珩那张脸添了几分喜色。
“好像没时间了，赶紧去补习吧，免得迟到了。”苏骁催促了一声。
苏珩瞥了眼时钟，也有点惊慌，连忙抓紧了背包的带子，一扭头就走了。盯着他的背影半天，苏骁也收回了目光。
这间房子的采光很好，从房门出来就能看见巨大的落地窗，再靠近便到了俯瞰底下的优越位置。薄纱般的辉光爱抚着临近高楼的玻璃幕墙，一切都像是在闪闪发光，嫌弃刺眼的苏骁没有去看。
苏珩走后，被中断的对话继续。
“他是谁？”智脑居然对苏珩有兴趣，也可能是他对每个人类都有兴趣。
“我在法律意义上的弟弟。他是三年前被收养的，我更早一点。”苏骁满不在乎地说道。走在家里时，寂静得好像空无一人，连着苏骁的脚步声也变得如此响亮，但这反而是有人的证据。苏骁的父亲喜欢安静，所以这就是家里的主旋律，没有人会去试图违逆他的尊严。苏骁虽然性子活泼，但也不讨厌这种娴静的氛围。对此觉得不适应的，仅仅只有苏珩而已。
“他和今天早上进入你房间的人类很不一样，个体性能的差异显着。”
“王阿姨是β，苏珩是α，当然不一样。”
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