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怀萦大约就是被这朵云包裹着的一只飞鸟,翅膀被打得湿透,背负了小小一只鸟不该背负的重量。
顾怀萦微微睁大眼,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情绪,她被艳鬼压在身下,周围一片狼藉。
而压在她身上的鬼梨花带雨,仿佛她做了什么负心人。
顾怀萦仰着头,正头顶是佛祖慈悲的脸,她听说在中原人眼中,佛祖的地位就像南陵人心中的伽释神。
因此等量代换一下,艳鬼此时的行为,大概就像是
顾怀萦垂下眼睛,神色忽而淡了。
这若是个普通人或普通鬼,在南陵是要被处死,或者被灰飞烟灭的。
她伸手想推开艳鬼,而艳鬼又唤了一声。
阿萦
声音哽咽,带着泪意。
压在身上的身躯,温暖而柔软,仿佛真是一朵翩然的云彩。
顾怀萦微微张口,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话艳鬼听不懂,但就是莫名的想要说些什么。
顾怀萦:你为什么
话音未落,佛堂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殿
那声音戛然而止。
屋外灰暗的天光照进来,展现出佛堂中的荒唐景象。佛目慈悲之下,仿佛一晌贪欢。
艳鬼和顾怀萦衣衫不整交叠在一起,又一起转过头,看向正要走入佛堂,却硬生生止住脚步的人。
艳鬼甚至还在哭,满面红云,一张嘴更是红得异常,连唇瓣都微微肿着。
云冉在佛堂门口到吸了口冷气,她身后,某个个子刚到她膝盖地小家伙努力踮起脚,想看看里面的景况。
云冉姑姑,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嗯里头什么气味?皇
云冉瞬间往后退了半步,将身后的孩子推出门:太子殿下,还请在外头等一等。
说完,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佛堂中又暗了下来,也再次寂静下来。
云冉无视了她丢人现眼的主子,和顾怀萦对视一眼,觉得眼前这遭实在有点难办。
生死之间
云冉:
顾怀萦:
艳鬼:
大约几息后,艳鬼弱弱地,哽咽着开口: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顾怀萦稍稍偏过头瞥了她一眼,脑海中再次略过那个念头。
这若是在南陵,是要投进蛊池,灰飞烟灭的。
按大巫所说,中洲比南陵更加严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怕求疯,也不是轻易能够的。更何况顾怀萦还没有忘记,中洲那位皇帝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就已经想弄死自己了。
或许现在直接动手自尽,还能死个干脆。
人之将死,总会比平日善良几分。
而顾怀萦的善良在于,她开始认真地思考,要不要把艳鬼也一起带走,免受折磨。
嗯其实比起自尽,当下状况,她杀鬼的把握比较大。
九转十八绕的心思,表现在现实中,不过短短一瞬,轻轻一眼,一个清浅的试探和询问。
毕竟,若是艳鬼绝不赴死她也不至于非要做个坏人。
艳鬼尚且不知自己在方才那一眼中,已经在站在了死亡边缘,还以为是顾怀萦紧张害怕,心中涌起一丝柔情,稍稍侧过身体将顾怀萦挡在身后,伸手在她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云冉无语,看着眼前这对仿佛生离死别的野鸳鸯,恨不得转身就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棒打鸳鸯的。
顾怀萦目光微动,心想看来艳鬼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与其被抓受尽折磨,不如无痛赴死。
艳鬼就像一张薄薄的宣纸,挡在云冉和顾怀萦中间,用眼神示意云冉先出去,别吓到她的阿萦。
忽然,艳鬼身体微微一震。
掌下,顾怀萦翻转手腕,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顾怀萦的手很凉,肌肤细腻,几乎感受不到掌纹。
顾怀萦握着她的手,两根冰凉的手指大约是食指和中指甚至往上探了探,伸进宽大的袖口中,不轻不重地按在手腕上。
艳鬼只觉得嗓子忽然有些干涩,身体极深处,仿佛因着这一个动作,传来细微的震颤。
她是真的害怕了吧是我的错。艳鬼这样想着,轻易地感到愧疚了。
她回忆起她记忆中的阿萦,总是垂着眸沉默,每次触碰她,仿佛都要付出极大的勇气。
她想起某次具体是什么时候,艳鬼已经记不清了,那时的她似乎刚从一段漫长的昏迷中醒来,有人闯入她的寝宫不知要做什么总归,是要对她不利。
那时的阿萦就挡在她身前,很轻地握着她的手。
那双手,正是如今这样的姿态,这样的温度。
艳鬼从这短暂的过去中回过神来,突然觉得自己方才有点可笑。进门的是她十多年的心腹,除了爱说教外忠心耿耿,咽下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紧张的景况。
她正要回头,温声安抚。
与此同时,顾怀萦也摸到了艳鬼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