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直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有点困难。
季松亭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插兜,双目蒙上了一层冷意,质问道:
“既然会,那天晚上掉入游泳池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像是会游泳的样子?”
冷冰冰的一句话从他薄唇里吐出来,语气明明让人觉得淡然平和,没有丝毫的波澜,但声音却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就好像是寒冬腊月里的雪花一般,冰封着人内心最深处的柔软,冷得发疼。
这种被欺骗的感觉很不好,更何况是被喜欢的人欺骗,他最厌恶了,厌恶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自始至终都是矜贵高傲的季氏少爷,没有人能够欺辱和践踏他的骄傲,更没有什么人可以随意摆布他。
就算在职场上和别的公司集团针锋相对,也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算计他了?!
是沈初言也绝对不可以,没有例外。
眼看事情一件比一件复杂,就像纸包不住火一样,快要兜不住了,季松亭迟早会知道所有真相,并且抛弃他。
到那时,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想到这,沈初言的手指不断收缩,紧紧捏住包裹在自己膝盖上的浴袍一角,指尖泛白,紧张地抿了抿唇。
可他真的很爱很爱季松亭,情深入骨,爱得无法自拔,只要能和这个人在一起,他无论用尽多少手段都在所不惜。
而且他清楚那人的性格,虽然冷漠无情,但对他还是有感情的,趁自己的人设还在季松亭心里没有完全破碎,他只要和对方上了床,季松亭就一定会为他负责。
男人见他迟迟没有回答,眉心微蹙,声音中带着几丝不悦,却又透露出一股让人胆战心惊的压迫感:
“嗯?为什么不说话了?”
沈初言立即从那些阴谋算计中回过神来,迅速酝酿好情绪,再抬头时,他眼里蓄满了两团泪水,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我……我在救你之前是会游泳的,但自从四年前跳入海里救你,海浪很大,我差点就死了,所以我现在很怕水。”
他差点忘了,他还有救过季松亭这个恩情呢,所以没事的,对方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怀疑他救过自己的事实。
毕竟,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而那个真正的救命恩人简桉,早就烂得跟一坨泥巴一样了,季松亭更不会信。
他只要打好这场心理战争,嘴巴封紧了,然后极力掩饰,对方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逼迫他的。
听到这,季松亭忽然为自己刚才恶劣的态度感到一丝愧疚,主动拉起青年的手腕,眉宇间透出一股子温和之意:
“抱歉,小言,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怀疑你的,而且过去这么多年,我为什么不知道你这个症状?当时是不是医生替你检查身体的时候疏漏了什么?”
沈初言通情达理地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惊喜,眨巴着大眼睛,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迅速聚集,柔声细语地说道:
“我没事,可能是心理问题吧,医生才看不出来,之前我没碰到水的时候不以为意,就没告诉你啦,阿亭,别担心。”
“嗯,等我过几天有时间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应该能治好的。”
季松亭看着那双带笑的眼睛,嘴角也跟着不自觉地牵动了一下,却没有笑出来,忽地又想起来什么,询问道:
“哦,对了,小言,你当时救我的时候是不是戴了一条四叶草手链?现在那条手链呢?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呀,我去背包里拿!”
沈初言立马答应了一声,转头就跑向旁边的沙发,随后拿过上面放着的小挎包翻找起来,但找了没一会,他脸上的神情就从刚开始的兴奋到焦急。
挎包里面为数不多的东西都被倒出来了,也没有找到那条四叶草手链。
“嗯?我的手链呢……”
他蹲下身体在地上四处摸索,依然什么也没看见,随后困惑地走到桌子旁,翻了翻袋子里的东西,喃喃自语道:
“奇怪了,我明明把手链放在小挎包里了,怎么找不到了,难道是放在家里没带出来吗……?”
季松亭会不会不喜欢他了
季松亭在一旁看他找了半天,冷硬的脸泛起一阵涟漪,忍不住走过去问道:
“怎么了?手链不见了吗?”
沈初言脸色变了变,没有立刻回答,内心的一丝不安涌上了眉间,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左手手腕。
难道是之前偷偷溜入简桉房间的时候掉落在里面了?!也就是那个放置作品的角落,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太紧张,他也不至于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也给弄丢了……
他擦了擦鼻翼沾染的薄汗,随后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头看向他,尴尬道:
“应该是放在家里面了吧,阿亭,等我回去的时候再拿给你看看。”
“嗯,也好。”
季松亭并没有过多追问,纠结和犹豫凝结在了脸上,他沉默地看着青年,心中翻滚着无数情绪,薄唇轻启,欲言又止:
“那个,小言,我……”
沈初言本能地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太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嘴角极力挤出一抹温和的笑,轻声问道:“阿亭,怎么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