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还没等简桉开口,半掩的病房门猛然被人在外面踢开,几个黑衣制服的保镖大步闯了进来。
紧接着,那些人伫立在门口两边,给身后的男人让出一条道路,一身强大的气场带着不容置否的压迫和不加掩饰的尊贵。
“小桉!爸来晚了!”
季骁疾步朝病床走过来,一身灰色西装,身形挺拔,眉宇之间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身上没有带任何奢侈品牌,但是却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度。
完全不像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
简桉面露震惊,愣了愣神,掀开被子想要站起来,但瘫痪的下肢没能如愿,讶然道:“爸?你怎么来了?”
在他的印象里,季骁一直都忙于公司,这些年从来没有过问他和季松亭的事情,这突如其来的看望让他不知所措。
“我听说你出车祸了,会议开到一半就匆匆赶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季骁说着话,接着环顾了一眼周围的两人,一双幽寒的眸子眯了眯,闪着精明的光芒,和老奸巨猾的犀利,怒斥道:
“季松亭那小子呢?到哪去了?怎么没有在这里陪你?哪有人抛弃妻子不管的,还麻烦外人照顾你,太不像话了!”
被这种犹如毒蛇般阴冷骇人的眼神扫过,梁祈年肩膀一颤,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眼前的男人应该就是季氏集团的董事长了,但简桉居然喊他爸?!
难不成简桉……跟季松亭结婚了?!
想到这个爆裂的事实,梁祈年整张脸都僵住了,脑子里乱哄哄的,有那么几秒他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他的印象里,简桉从来都是一个淡泊宁静、与世无争的人,从来没想过他会和豪门恩怨有什么牵扯。
而且既然简桉都跟季松亭结婚了,为什么又会出现那晚酒吧里的情况?
记忆里又一次响起高中时期简桉和他说过的话,蕴藏着满怀的希望和深情: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即使我跟他的差距天南地北,我还是想追上他。”
难道对方口中想努力追赶的人,就是季松亭吗……?
梁祈年静静凝视着床上那个面如白纸的青年,一瞬间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些失落,也有些震惊和不值得。
毕竟在纽卡斯尔酒吧当调酒师工作这么多年,他见过季松亭跟沈初言在卡座上搂搂抱抱,热吻如潮的样子,一度以为沈初言才是季氏总裁的正式情人。
酒吧是个滥情的地方,所有的恋爱全都是快餐式、一夜情,而季松亭每次来的时候却只带一个人,他甚至还觉得对方倒是对感情坚定,现在没想到,真够渣的。
忽地,简桉似是注意到了他异样的目光,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朝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快离开。
梁祈年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意思,略一思索,默默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插着衣兜快步走向门口。
整个寂静病房只回荡着男人浑厚愤怒的声音,无人敢插嘴,简桉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身体微微瑟缩,又急忙解释道:
“爸……他前面来看过我了,我没什么事,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您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沈云珩也顾不得避嫌了,急道:“小桉,你不是答应我要……”
“沈少爷?你也在这?看来我眼睛不行了啊,刚刚只顾着关心我们小桉,居然没看见你一个大活人站在旁边,抱歉了。”
季骁略微点头,脸上挂着平易随和的浅笑,但如鹰隼般的目光夹杂着试探:
“贵公司不忙吗?沈少时间真够充裕,而且你们两个……是朋友?”
简桉生怕季骁产生什么误会,慌忙解释:“爸说的没错,我们是朋友,出车祸的时候刚好是云珩送我来医院的。”
闻言,季骁略显惊讶,不疾不徐地说道:“哦?那多谢沈少爷费心费力了,到时项目合作我一定记着这份恩情。”
他腰杆挺直地坐在椅子上,动作中规中矩,气质上显露出中年男人独有的风度,但沉静的目光却闪过了一丝锐利,问:
“刚刚沈少爷想对小桉说什么?”
床上的青年一直在朝自己轻轻摇头,眼里满是哀求,沈云珩舔了舔后槽牙,面色带着无奈,心中却迟疑,不露声色道:
“没什么。”
他不确定季骁会不会为简桉安排开颅手术,况且有其父必有其子,面前这个看似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或许背地里更加阴险狡诈,比季松亭好不到哪里去。
表面不露端倪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看对方这一脸阴沉的模样,季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心里暗道面前这个小白脸到底还是嫩了点,追人的手段实在低级。
他漫不经心地对视上沈云珩布满探究的眼睛,略带茧皮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
“既然没什么的话,沈少爷还是出去吧,朋友嘛,难免要保持点距离,小桉已经跟我儿结婚了,别让人看了笑话。”
此话一出,简桉神情不宁起来,习惯性紧抿着薄唇,那双清澈的眸子静默地望向背对着阳光站着的沈云珩,叹气道:
“云珩,我爸说的没错,你确实不应该抛弃公司里的事来这里浪费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