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偏偏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永远都是懦弱的?永远也无力抗衡……
这份沉重的爱妥协了太久太久。
“好,我答应你,不去学校,也不当教师了,你放过我妈。”
简桉说到这里微微一滞,朦胧的双眼里,氤氲着一丝淡淡的水雾,凝视着那人的时候似乎在掩饰这份深情。
他迅速调整好糟糕的情绪,最后补充道:“然后……能陪我每天吃顿饭吗?”
闻言,季松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插着衣兜,身体微微前倾,略微懒散地眯起眼,讥讽的目光对上了他的眼睛,说:
“事到如今,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说完,他死死拽紧简桉的手,快步走出了医院,随后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将人粗暴地扔进车里,重重关上车门。
等到车子扬长而去没了身影,季松亭闭目深深呼吸了口空气,接着迅速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命令道:
“把纽卡斯尔酒吧15号晚上10点多的监控调取一份发给我。”
杨瑞不敢多问,连忙应声:
“好的,季总,这就去办!”
他开车掉头回了学校,而沈初言已经开完讲座和司机站在门口了。
对方的表情似乎有些难看。
“小言,我来了。”
季松亭匆忙走下车,嘴角微微上扬,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抱歉,好像在对自己不辞而别的离场感到愧疚。
看见朝自己走来的男人,沈初言咬了咬唇,生气地背对着他,委屈地嘟囔道:
“哼,阿亭,你怎么把我丢下了!自己一个人去干嘛了?小桉哥哥呢?”
季松亭自知理亏,只好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手,环住他的细腰,低声哄道:
“临时有点急事去办,你别生气,我错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在察觉不到的阴影处,沈初言愤愤不平地皱起眉眼,胸腔里翻滚着浓浓醋意。
以他对季松亭这么多年的了解,这个急事一定就是带简桉去医院验身吧?!
就这么在意那个贱人的清白吗?
沈初言内心涌动着极度的不爽。
但身后坚实的胸膛和萦绕在鼻尖淡淡的烟草气息还是让他心跳加速。
没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致命诱惑。
他害羞地推开男人,怀里紧紧抱着画,声音扭捏道:“知道了阿亭,我们去车上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季松亭望着他那羞涩躲开的背影,抿起一丝浅笑,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关上车门,他无意间看见了沈初言手里抱着的画作,瞬间来了兴致,问道:
“小言,我可以看看你的画吗?”
“好呀,当然可以!”
沈初言笑着递过去,但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有些僵硬和紧张。
男人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微妙表情,目光全然都在那些非同于一般艺术水平的画上,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沈初言空咽几口唾沫,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嗯!这些都是我画的,怎么样?阿亭给一下评价。”
“好,我看看。”
由于林秋婉生前的艺术熏陶,季松亭在这方面的领域也有所涉及和研究。
他第一眼就感觉到了画作上那股被色彩覆盖的、无人理睬的寂寥与悲哀。
这种发自内心的感觉不仅仅只是欣赏,还有对艺术的共鸣,连不轻易泛起忧愁情绪的自己,也被代入了画上的人物里。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画师在作画时到底是怎样的天赋和情感,才能完美将灵魂与现实融为一体。
季松亭眼中掠过愕然,心底泛出酸涩,随后一把将他搂入怀里,心疼道:
“小言,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还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连画都那么悲伤。”
面对那人的主动亲密,沈初言心里既开心又妒意满满,恨不得将这些得到赞善,却不是属于自己的画像撕个七零八碎。
他眼角红红的,双手抱住他的腰,眸中噙着委屈的泪光,语调又乖又软:
“是啊,最近心情一直都很低落,开心不起来,阿亭又忙于工作,都没什么时间陪我了,也找不到人说话,只能把悲伤画在纸上,阿亭才会看见。”
话音刚落,他忽而淌下几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男人的掌心里。
泪滴微凉,季松亭却被烫的心头一片慌乱,抬起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痕,轻声询问道:
“对不起,是我忽略你了,那明天带你去花海写生好不好?”
“嗯……好啊。”
沈初言擦了下强挤出的眼泪,乖顺地趴在他胸口,肆意感受着那里的温暖。
趁着现在气氛不错,对方又有愧于自己,他终于鼓起勇气埋怨道:
“阿亭,你什么时候跟简桉离婚呀?只要我们结婚了,我就可以一直待在阿亭身边,也不会感到伤心。”
离婚的字眼一出,季松亭抚摸他发丝的手忽然顿住,脸色倏然阴沉,轻拍了下怀里人的肩膀示意他坐到旁边。
季松亭长腿交叠,自顾自看着手里的画作,语无波澜地开口:
“先不离,留着有用。”
被突然冷漠对待的沈初言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