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救了太子殿下只好以身相许?
沈贵妃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望向他,眼睛突然亮了,疲惫不堪的脸上绽放出了浅浅的微笑:
「儿啊,你怎么来了?莫不是看花眼了罢,真的是你?咳咳,娘……不是让你别来吗?」
她抚着心口,半天才喘匀气,又转过头来望着我,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轻轻刮了刮玄烨的鼻子:
「这不是白小少爷吗?大晚上的,风又大,咳咳……你把人带来做什么?」
我连忙侧过头来让她看我头上的木簪子,扶她在椅背上靠好:
「贵妃娘娘,不怨玄烨,是我闹着要来的。这根簪子我很喜欢,想来当面谢谢您。」
她拧起的眉头这才放松下来,一边一个,握住我和玄烨的手:
「月潇,你喜欢就好。这簪子,戴在你头上,咳咳,当真是美极了……玄烨这小子,都在我耳边念叨好久了,都怨本宫,本想给你做些好的,咳咳,可本宫,本宫……」
她说到一半,咳得说不下去了,我连忙帮她轻轻拍着后背,玄烨跪在她身边,低沉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娘,您怎么了?明明上次见面还是好好的,怎的过了一个月,瘦成这样了?父皇知道吗,太医可曾来过?」
沈贵妃咳喘了半天,终于止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抚上玄烨的面颊:
「儿啊,别担心,娘只不过是……前几日受了风寒。你放心,不过几日便痊愈了。」
她顿了顿,帮玄烨摘下粘在长袍上的落叶,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
「比上次又高了些。太医每日都来瞧娘呢,给娘熬药,没事的,啊。」
玄烨看上去放心了几分,四下环顾了一圈,忿忿不平道:
「这宫里怎么连个丫鬟也没有?是父皇的吩咐吗?他忙着给皇兄指定婚事,却连您的病都不管不顾,真是岂有此理?」
「玄霖那孩子,咳咳……皇上给他指婚了吗?指的是谁啊?」
沈贵妃双目放空,喃喃自语着,玄烨哼了一声,拿起书案上的宣纸,眼睛登时立了起来:
「听人说,似乎是科尔沁贝勒之女?娘,别管这些了,您都已经病了,好好歇着不好么,为何还要抄这些经书?您等着,明天我就去求父皇!」
「咳咳,玄烨,这里的宫人,是我禀退的,不过是,想要清净一些罢了!最近,蒙古各部不太平,你皇阿玛很是忧愁,本宫闲来无事,便抄写经书,替他祈福。」
沈贵妃急了,额角汗珠大滴大滴滑落,又是一阵咳,紧紧抓着他的手:
「你方才说的,万万不可,不可去找父皇!娘的话,你听到了吗?」
玄烨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撒娇般蹭到沈贵妃的怀里:
“娘,再过十日您就解开禁足了吧?到时也复位了吧?对了,潇潇的生日快到了,到时啊,我想让您再给他做个簪子——”
“唉,你呀。”
沈贵妃松了一口气,瞪了玄烨一眼,满眼都是笑意:
“手这么笨,为娘从前真是白教你了。自己做便是了,难道,咳咳,为娘还能为你做一辈子?”
话是这么说,她却握紧了我的手,拔下头上那根金光灿灿的簪子,郑重地递到我的手里:
“月潇,这簪子……本宫送给你了。你和玄烨,要,要好好的。往后啊,他若是犯毛病,你就狠狠拧他耳朵,咳咳,往死里拧。”
“贵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我望着她手上那根飞凤纹样、精美绝伦的金簪,大脑一下宕机了,结结巴巴地道:
“我听玄烨说,这簪子,不是您和皇上成婚当日,他亲手给您戴上的吗?”
沈贵妃笑了,缓缓点了点头,烛光幽暗,她的眼里似乎有泪在闪:
“是啊。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啊,皇帝还是太子呢……”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止住了话头,把簪子塞到我的手里,我再三推脱,她却异常坚持:
“月潇啊,本宫知道,玄烨那孩子,心中只有你。还是十年前吧,那会儿他连跑还跑不利索呢,就跟本宫说,将来非你不娶。你是个好孩子,本宫也很喜欢你,这根簪子……便是一点心意了,你一定要收下。”
看着沈贵妃认真的眼神,我红着脸点了点头,接过那簪子,小心翼翼地收到了口袋里。
“娘!您说些啥呢,回头潇潇又该嘲笑我了!”
玄烨轻轻推了她一把,粗声粗气的,别过脸去,不看我了。
沈贵妃眼尾漾开温柔的褶子,冲我点了点头:
“月潇,好孩子,你先出去逛逛。本宫有几句话,咳咳……想对玄烨说。”
我点了点头,悄悄走出宫殿,关上宫门。
不知怎的,口袋里那根金簪仿佛有千斤重,走在空旷无人的宫道上,望着头顶那轮皎洁的皓月,我心头却有什么东西堵得慌。
还没来得及理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突然听到一阵错乱的马蹄由远及近传来,在如水的夜色里格外刺耳。
现在怕是已经到丑时了,什么人这般慌张?
我闪到一边,藏在拐角处,却见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直冲而来,马蹄不稳,左冲右突,似乎执意要把背上的人甩下去。
“呃啊,救命——”
一声惊叫从马背上传来,我来不及多想,跑到石板路正中间,瞅准了时机,飞身一跃,不偏不倚跨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