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信犯
不想吃。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特别想吃炸鸡块……突然问这么多,别是狛枝同学你自己想吃了吧?”
成长期正是胃口大开的时间段,而狛枝同学的食欲比起同龄人相当淡泊,即使直面热气腾腾的炸鸡块也不为所动,可见一斑;饭量更是小得令人发指,随便吃两口就饱了,即使要吃,也净是吃些不顶饿的小零碎,一副唯恐再吃两口就要影响到正餐的样子。
仿佛天生和卡路里有仇、吃东西比网上的减肥食谱还夸张的那个狛枝同学,真吃得下这种高油高糖垃圾食品吗?哪怕是三号蛋糕都够呛吧?他发疯归他发疯,我可不想给他扫尾。
狛枝同学竖起一根手指,煞有其事地说:“你看、海外不是有那个说法吗?据说一口气吹灭蜡烛的话,愿望就能在一年内实现哦?我还挺憧憬的呢……我这种毫无才艺的垃圾杂碎,生日歌的环节自然也乏善可陈,荒尾同学想要跳过也难免啦;可是连希望成真的机会都错失掉,未免太可惜了。你会许什么愿,我很想听听看呢……”
“你有什么好惋惜的。就算我许愿也不会专程告诉你吧。”
“啊、因为说出来就不灵了?”
因为那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值得堂堂正正地说出来的东西。
我想让自己重要到无法被任何人取代,想让这世界变成必须由我的才能来拯救的角色扮演游戏……想成为即使在最差的情况下,也不会被忘记的人。然后,在最恰当的时机赴死,给所有人留下挥之不去的痛苦、一生都无法对我释怀。
我梦想着那样的终末。
最早记载的在圆形蛋糕上放蜡烛、一口气吹灭的做法,似乎出现在阿尔忒弥斯的祭祀仪式上。
倘若发善心的神明果真存在,想来也只会帮信徒实现些正常的愿望。我又丑恶又无趣的空想,一旦暴露出来,一定只会遭到嗤笑。
将我略过也无所谓。
至少,绝对、绝对不要让狛枝同学如愿;不管他在寻求什么,让他的希望永远落空就好了。
要是在没有我的地方,他一个人也可以得到幸福的话,我一定会因嫉妒而发狂。就算他没那么需要我也没关系,就算他只是偶尔想起我的事也没关系。我怎么让步都可以。作为代价,干脆让我的蜘蛛丝就此消失不见吧。
无论祭祀方式如何正确,我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得到拯救。唯独这句祈祷声,想要让它传达到神佛的耳中。
我把千岁袋扔给狛枝同学:
“蛋糕没有,千岁糖我倒是买了。你现在正常吃掉也可以,要抽几根杵在鸡块上、当作生日蜡烛来对待,我也没意见。”
怕他从外表上分辨不出来,我又补充:“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牛奶糖。我比较吃得惯这个。如果狛枝同学是只接受传统麦芽糖的怀古厨,就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即使你问我是哪一派……这个要尝过之后才能下判断吧?正常的千岁糖本应是什么味道,我都不太清楚呢;虽然小时候的事记不太清,印象里两次七五三节去神社参拜,收到的千岁糖都发霉了。啊啊、真是没有比这更不吉利的了……!”
麦芽糖和奶糖,哪种都不难储存;纵使买回来一直摆在室内常温下放着,没个一年半载的都不见得会变质。
能连续两次拿到霉变食品,狛枝同学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天选之子了……
“……啊。”
“对不起呢,荒尾同学,好不容易泡好的咖啡都浪费掉了。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狛枝同学一脸为难。
没来得及和刨冰事件一样救场,但我好歹看到了事发经过。
与其说他冒失,不如说是被烫了个哆嗦,脊髓反应地松了手。这人不光是痛觉和听觉耐受性不行,似乎连温觉也不太擅长。总体来说就是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狛枝同学。
这么容易感官超载,也不知道之前遇到各种修罗巷般的重大安全事故是怎么活下来的。
改天在他床垫下面放一粒豌豆试试好了。
咖啡洒了他一身。
别的倒还好说,但是裤子……
“狛枝同学,你要不要试一下我的连衣裙?我有一条买大了的,说不定稍微改一改就能给你穿。腿有点冷,但是在室内应该问题不大?”
“啊哈哈、竟然愿意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荒尾同学还真是好心啊……没关系,不用顾虑我的。我这种四肢不协调的废柴垃圾虫,就算害得自己不得不在室内裸奔也是咎由自取呢!”
“不,求你务必给我顾虑的机会……”
不愧是狛枝同学。比想象中还要合适。
和穿女仆装的时候一样,只看脸完全看不出内芯的重大缺陷。
如果,只看脸的话。
狛枝同学抱住手臂:“我果然很幸运啊……荒尾同学的衣服、现在就穿在我的身上……哈啊哈啊……好棒,脑袋变得轻飘飘的……!”
他……该不会有恋物癖吧?
……我是不是把裙子借给了最不该借给的人?
狛枝同学的性癖都不能称之为孤立的、分散的点了,简直是个光谱。就他这德行,居然也好意思说我是异常性癖者,真亏他说得出口。
“……收回前言,你要不还是裸奔吧。”
“咦?好奇怪,哪怕对象是我这种令人作呕的垃圾水蛭,已经送出去的东西,荒尾同学应该不至于反悔要回去吧?”
“要送给你这种话,我印象里可是一次也没说过来着?”
“但是被我的皮肤污染过的衣服,你肯定不会再穿了,要回去也没意义不是吗?”
虽然我确实没那个打算,但是被他试过一次就污染了什么情况。难道狛枝同学的真身是最低级的经典魔物史莱姆,一直以来的自虐发言都是源于新手村经验包的自卑吗。不,是在说他会掉毛的问题也不是没可能……
“以防万一先问一下,狛枝同学应该不会用我的衣服做什么可疑的事吧?”
狛枝同学微笑:
“……怎么会呢,那种事。”
那个停顿是怎么回事。好在意。
在这种地方,他要是也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就好了……
“就算你这么说也完全安不下心来……怎么办,我总不能给狛枝同学戴条贞操带吧……”
“嘛,荒尾同学感兴趣的话,我倒是乐意奉陪……说起来,用在我身上,不走运的情况,钥匙或许会断在锁眼里解不开,要麻烦荒尾同学想别的办法取下来,到时候就拜托你了哦?”
我崩溃了:“谁感兴趣了,谁要给你取了!你倒是给我不情愿一下啊!”
我知道他好奇心重,但是这人怎么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都愿意试啊?普天之下,难不成就没有一个能让安定的变态狛枝同学听了也敬谢不敏的性癖吗?
……呃、强迫他顶着大太阳去学校操场跑圈?
算了,这个已经接近于刑罚拷问的范畴了;即使是那个精神面强韧无比的狛枝同学,遇到这种事也有点可怜……
前略。
我正准备和狛枝同学一起看租来的老电影。
将录影带装入家用影碟机之后,我回到沙发前,尽可能若无其事地拽住他一条手臂,环抱在自己怀里。
“……荒尾同学?”
“闭嘴。”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就对了。等你胡说八道完了再让你闭嘴就太迟了。”
“啊哈哈、好过分啊,那种说法!——当然,荒尾